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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351-精子数量下降

作者：子昱

校稿：辜汉膺 / 编辑：金枪鱼

近日，一条题为“研究称男性生育能力断崖式下跌”的帖子冲上热搜。来自以色列希伯来大学的哈加伊（Hagai Levine）团队研究发现，在排除了诸如年龄、疾病、禁欲时间等影响因素后，从 1973 年至 2018 年短短 45 年间，全球男性平均精子数量下降 62%，精液中的精子浓度下降 52%。

精子数量肉眼可见的减少

减少的速度甚至也是越来越快

（图：Hagai et al.）▼

虽然早年间也有类似研究指出男性精子活力以及精子质量的下跌导致了相当一部分的不孕不育，但这次相关研究直接指出男性精子数量以及浓度近乎腰斩确实震惊了不少人。

精卵结合一直到1875年才被发现，整个过程一直到最近几十年才被我们所熟知，至今每隔几年依然会有理论上的突破，可以说从精子的产生到受精过程还有很多内容是有待研究的。

值得安慰的是，人类技术现在已经可以体外受精

（图：壹图网）▼

我从哪里来

许多人小时候都会好奇地问父母“我从哪里来”，不便于直接回答的父母们也许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回答。

比如中国孩子最熟知的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买东西送的”，这些回答虽然很容易蒙住小孩子，但可能对儿童的心理带来一定不利的影响，目前普遍都不再建议父母这样回答。

买东西送的，真的是很多90后小孩父母的回答模板

（图：壹图网）▼

我们现在知道，同房后精子与卵子结合形成的受精卵会分裂、发育为一个完整的胚胎，并诞生全新的生命，但这个过程在古人看来无异于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很多民族的文化中，女性的受孕都可以算是一种神迹

（图：shutterstock）▼

进入文明社会后，这种“生殖崇拜”不减反增。就比如古罗马神祇“法瑟勒斯”( Fascinus )，就是男性生殖器的化身。这个单词此后逐渐演化为fascinate，形容词形式意为“令人着迷的”。同时，随着思考的深入，人们也开始探索生殖的原理。

法瑟勒斯时常以“飞天鸡鸡”的形象出现

（图：herakles.es）▼

随着认识的不断深入，尤其是随着对人体结构的深入了解，古人逐渐意识到男女双方在生殖中的重要性。古代中国将男女交媾逐渐抽象化为天地阴阳之合，阴阳调和则孕育万物。

但在显微镜发明以前，人们无法看见精液中的精子，也无法知道生育的真正机理。亚里士多德就认为，在生儿育女的过程中，胚胎是由月经血凝结形成的，男子的精液只决定了胚胎的性别。同时期的希波克拉底以及稍晚些时候的盖伦甚至认为左右卵巢或者左右睾丸是决定男女的关键。

希波克拉底时代的医学观念尚且蒙昧

很多未知的东西全凭猜测（图：壹图网）▼

直到显微镜发明以后，早期的显微镜制作专家列文虎克第一次观察到了精子。

在列文虎克的描述中，他认为这种长得像小蝌蚪的生物通过尾巴左右摆动，从而让它们可以向前运动。而后他也将精子与生殖联系在了一起。

1677年，列文虎克才第一次观察到精子

图中是他描绘的兔（Fig1-4）与狗的精子（Fig5-8）▼

近年来，人们还发现精子并不是靠尾巴左右摆动前进，而是以一种螺旋形的方式旋转前进。

精子的奇幻漂流

虽然列文虎克发现精子以后，人们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受孕的重要因素，但此时新的问题有横在了早期生物学家们的面前：精子如何使动物受孕？

甚至于当时有人想象着：每个精子中都有一个微小的人形，精子进入子宫后，女性的经血会将这些小小的人形养大，而后十月怀胎形成成熟的新生儿。这种说法一度十分流行，被称为“先成论”。

精子的头部有一个baby，只是在子宫里负责长大 ▼

与之相对的则是“后成论”，支持这一说法的认为精子只是受孕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需要女性提供才能完成，但至于具体是什么则需要进一步探索。

两派支持者们整整争论了200年，一直到19世纪后期，研究者们观察到了完整的海胆卵的受精以及胚胎的发育过程，双方才达成共识。

通常情况下，人类精子的长度仅约50μm

卵子的直径则在2mm左右，肉眼可见

*（1mm=103μm）（图：壹图网）▼

精子离开男性身体进入女性生殖道后就开始了充满危险的旅程。

精子的生存环境呈弱碱性，但女性生殖道由于存在乳酸杆菌等，呈现出酸性环境。好在精液中的精浆会中和酸性，保证一部分精子不被“酸死”。

生殖道的环境对精子来说充满险阻

酸只是其中一道难关（图：shutterstock）▼

精子通过阴道后来到宫颈口，这里通常处于闭合状态，可以有效抵挡细菌侵入。但排卵期在雌激素的作用下，宫颈口会松弛扩张，宫颈黏液分泌增加，性状变稀薄，可以增加精子通过的概率。

女性的身体很智能，会根据需要产生变化

（图：verywell）▼

同时，宫颈黏液可以保护精子免受酸性环境的伤害，并且可以阻挡精浆中的去能因子，除去精子表面覆盖物，暴露出精子与卵子识别位点。这一步也被称为“获能”。只有获能后的精子才能完成最后的受精。

子宫内壁上的精子电镜假彩照

出现在这里的兄弟都成为了别人的踏脚石

（图：壹图网）▼

进入子宫后，精子就来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其游动速度大约在35μm/s，大约0.5-2小时后就可以到达输卵管。人体有两条输卵管，但通常每次仅有1个卵巢排出卵子。此时精子会面临左右的抉择，选择对了的会进入下一步，选错了就永远失去机会。

成功进入排卵一侧输卵管的精子仅有几十上百，在输卵管中还可能会遭到上皮细胞的纤毛缠绕。此外，这一路上精子还会被免疫系统识别为异物，不断遭到追杀。

到达卵子周围的精子少之又少，最终往往只有一个幸运儿可以成功进入卵子，完成受精。

成功受精后，从受精卵到胚胎再到子宫

还有发育和着床等诸多考验

（图：壹图网，经修改）▼

谁偷走了我们的精子

要增加受孕几率，除了精液中要有足够数量、浓度的精子以外，精子的活力也非常重要。

目前将精子活力分为四个等级：

d级，精子不运动；

c级，精子原地运动；

b级，精子缓慢运动；

a级，精子快速直线运动。

个别时候还会出现畸形精子

畸形会影响精子的运动能力，也没办法到最后一步

（图：维基百科）▼

虽然有时候少量的精子进入阴道后也会有极小的概率怀孕，但目前第五版《WHO人类精液检查与处理实验室手册》中提到，精液中精子总数超过3900万，精子浓度大于1500万/毫升时才是合格的精液，能达到一定受孕几率。

光有亿万大军不行，还要都是雄兵

（图：profertil）▼

如果按照目前还在加剧的速度下降，几十年后全球男性平均精子浓度可能无法达到受孕的要求。目前，医学界还没有完全清楚精子质量下降的原因，推测有以下几个原因：

近百年来全球气候变化。由于睾丸适宜的温度较人体核心温度低，这也是阴囊悬在外面的原因。在全球气候变暖的大背景下，温热、潮湿的环境会对男性生殖腺产生抑制作用。

所以请对男士岔开腿的坐姿包容一点

他们真的很需要通风透气

（图：壹图网）▼

美国俄勒冈大学库尔哈内维奇（Nicole A. Kurhanewicz）等人的研究表明，温度上升2摄氏度，精子的DNA损伤就增加25倍。因此蒸桑拿、过于贴身的内裤等都不利于产生合格的精子。

环境污染。既往研究已经证实，环境中过量的化学物质包括双酚A、邻苯二甲酸酯以及重金属等也会造成睾丸支持细胞和精子细胞凋亡，甚至导致生殖系统发育不全，进一步加重伤害。

心理压力大。根据以色列研究人员对大约1000份较大精神压力状态下得到的男性精液的分析结果，在压力期获取的精子样品运动能力降低的概率高达47%。

心理压力大还可能直接导致勃起功能障碍

（图：shutterstock）▼

运动量下降、久坐、不健康饮食。这一条是许多上班族都会面临的难题，也可能是大部分男性精子质量下降的罪魁祸首。运动量下降、不健康饮食带来的肥胖等问题也对产生合格的精子不利。久坐等造成的精索静脉曲张等疾病会导致睾丸、附睾血液循环障碍，降低精子质量。

吸烟、饮酒、电离辐射等对生殖腺带来的直接伤害。目前我国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每七对夫妻就有一对生育困难。根据国家卫健委统计，我国不育的育龄夫妇中，单纯男方因素占比约为30%。

精索静脉曲张在青壮年中算是较为常见的男科疾病

（图：shutterstock，经修改）▼

湘雅人类精子库的数据表明：2006年全年，入库精子合格率为45.9%，2008年为41%，2010年-2013年在30%-40%之间波动，2014年、2015年分别为17.9%和17.7%。

国内另外一项研究也证实，2008年-2018年国内7家精子库的数据表明，库中精液平均体积由6.38ml下降至3.85ml；精子总数由5.4亿下降至3.4亿；正常形态由28.46%下降至16.46%。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抱着捐精赚外快的心态

结果收到体检报告称精子质量不合格

（图：壹图网）▼

究其原因，很多人都会承认以往有过不利于生殖腺的经历。尤其是学生党、上班族，在心理、生理的双重压力下，着实很难避免给生殖腺带来的伤害。

总之，男性精子质量下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带来的不孕不育等也困扰着不少家庭。个人的力量没办法改变全球环境，也不能调节全社会压力，但我们可以从自身健康生活做起，放松心情、积极锻炼，戒烟戒酒、膳食均衡。良好的生活习惯不仅对自身有益，对子孙也百益无一害。

迄今为止，人体还有许多未解之谜；随着探索的深入，越来越多的问题也在困扰着我们。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甚至不够了解我们本身。善待自然，善待自己。

最后，祝大家都像莲花一样，多子多福

实在不行的，也像莲花一样，想开一点

（图：Flickr）▼

参考资料：

[1] Levine H, Jørgensen N, Martino-Andrade A, et al. Temporal trends in sperm count: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regression analysis of samples collected globally in the 20th and 21st centuries. Hum Reprod Update. 2022.

[2] 赵国华.生殖崇拜文化略论[J].中国社会科学,1988(01):131-156.

[3] 刘鹏. 浅析我国早期医学对生殖的论述. 河南中医. 2015. 35(07): 1483-1485.

[4] Levine H, Jørgensen N, Martino-Andrade A, et al. Temporal trends in sperm count: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regression analysis. Hum Reprod Update. 2017. 23(6): 646-659.

[5] 陈振文, 谷龙杰. 精液分析标准化和精液质量评估——WHO《人类精液检查与处理实验室手册》(第5版)出版. 中国计划生育学杂志. 2012. 20(01): 58-62.

[6] Kurhanewicz NA, Dinwiddie D, Bush ZD, Libuda DE. Elevated Temperatures Cause Transposon-Associated DNA Damage in C. elegans Spermatocytes. Curr Biol. 2020 Dec 21;30(24):5007-5017.e4. doi: 10.1016/j.cub.2020.09.050. Epub 2020 Oct 15.

[7] 杨静薇,黄学锋,王增军,李玉山,李福平,怀晓红,张欣宗,郭兴萍,梁小薇,卢文红,孙莹璞,孙海翔,黄国宁.CSRM数据报告:2008～2018年中国健康男性精液质量变化分析[J].生殖医学杂志,2020,29(01):1-6.

[8]《生理学》第九版，人民卫生出版社，2018.

[9]《妇产科学》第三版/八年制，人民卫生出版社，2015.

*本文内容为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球知识局立场

封面：壹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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