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才人出”的第229篇文章

文 | 李丹超

记忆中，奶奶家橱柜的干净角落里，一年四季放着一瓶雅霜。只是到了冬天，因为奶奶手脚容易干裂，旁边还会多出一盒蛤蜊油。

我曾经尝试给她买洋气的新牌子，但老婆婆倔得很，新牌子从不愿一试，伸出贴着创口贴的手笑眯眯说：用惯了。

那天，我心血来潮跟我妈提起这两样“老古董”，谁知她一脸诧异后惊呼“这个还能买到吗？快帮我买几盒。”随后，我进行了一番疯狂的“国货护手霜”采购，不得不承认，它们的魅力远超我的想象。

今年双12，随便一家淘宝店里卖1块7毛钱一盒的蛤蜊油销量超过1万件；隆力奇新出的蛇油膏比经典版护手霜贵了10倍，却是各大社区的网红；广东汕头的工厂里，小姑娘正在直播一款9块9的冰淇淋护手霜。

还记得你的第一支护手霜吗？

从百雀羚三生花到工厂定制

1990年，美加净推出中国第一支护手霜。在2000年初的高中校园，它几乎成为女同学们课间的集体回忆：洗完手必须得聚在一起涂点护手霜。

这个让人感慨“姐妹情深”的画面，在“手是人的第二张脸”论调的造势之下，女人和男人都对“护理手”这件事有了极为复杂和心机的理解。

比如“不老女神”林志玲，一年要“过量使用”20多支护手霜；再比如演员王凯，有人为其双手投保3600万。办公室有位姑娘说，在澳门机场，她买过一支700块钱的护手霜，涂完心疼到舍不得洗手。

很长一段时间，国产护手霜注重保湿等功能性，这让颜值更胜一筹的海外品牌占据上风。直到近几年，老字号护手霜们终于“开窍”打开了“国货复兴”的大门。

关于百雀羚的故事大家都不陌生，1931年它诞生于上海。《上海女人》一书中曾提到，百雀羚这个圆圆扁扁的铝制盒子，上海女人不仅在家里洗完脸以后，用它涂抹脸和手，而且还会随身携带。此后，百雀羚吸引过阮玲玉这样的国际巨星，也曾经历劫数遭遇过女人们的“冷落”。

据说当年上海开出第一家美容院的时候，采用的预约制。即使是物资并不充裕的年代，上海女人对美的追求依然倔强。

这个“祖母级”国货品牌重现荣光，要归结到2010年左右对品牌的一次年轻化改造。业界有说，如果说百雀羚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大家长，那么“三生花”便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孩子。

2012年，天猫美妆和百雀羚在一次共创会上，觉得手部护理类目是个机会点：当时欧舒丹一家独大，国内并没有中等价格段的护手霜。两个月后，印上三位民国旗袍女性的“三生花”护手霜套装在天猫发布，短短数天销售近10万套。第二年，“三生花”以百雀羚旗下品牌在天猫正式出道。

网友中有人评价“三生花”护手霜颜值香气迷人，还有人表示要送给妈妈和奶奶记忆中的品牌。今年双12，“三生花”品牌卖了300多万。“三生花”电商部经理潘悦杰说，有颜值、有气质、有品质，不再是单纯的功效需求，而是品牌调性、肤感和香型的综合作用，让三生花护手霜成了“三生花”的消费者记忆点。

三生花走的是“年轻文艺少女”的路线，包装及文案设计以花和女人为主题，后来出现不少跟风模仿的新品牌。

三生花护手霜之后，模仿者众，创新者更甚。

广东汕头欧碧泉日化工厂车间里，年轻的小姑娘正在直播一款9块9的护手霜，粉色冰淇淋的瓶身、香水元素的加入，后台不断响起订单来临的声音。

这瓶卖9块9的护手霜，在产品介绍也饶有兴致普及起香水知识。

“欧碧泉”成立两年多，主要做客户定制护肤品。护手霜开始并不在它们的产品清单，有几个客户点名要“软管护手霜”这才开了生产线。电商相关负责人郑宇生说，今年推出的冰淇淋护手霜是工程师在办公室看到女员工用一款粉色系护肤产品时有的灵感，没想到成为线上线下渠道的热销款，现在主供天天特卖工厂店、各类淘宝店和主播平台，他们想做的是让大众在外观、功效、使用体验和价格上都能接受的护手霜。

财经作家吴晓波称，中国进入了第三次国货运动，从成本、规模竞争进入到品质、技术竞争。

姑娘重“香气”，妈妈爱“老货”

早上7点，佩军拎包准备出门赶车，她瞅一眼梳妆台，拿起一支白色护手霜往手上一抹，牛奶味，留守指尖的气息让她感受到新一天的元气。

30多岁的上海女人，譬如佩军，已经继承了母辈的精明和精致。10岁的时候，她第一次有了对美的向往，玩过家家时，还会偷抹妈妈的雪花膏。不过直到中学，她才有了人生的第一支护手霜“美加净”。

在此后的“女大十八变”里，佩军几乎用遍了国内外各大品牌的护手霜，可以抹全身的大宝、屈臣氏搞活动必买的骨胶原系列、有点贵但小仙女都在用的欧舒丹……慢慢地，喜好从追求保湿到痴迷于各种香型。“鲜花香味的我最喜欢，不过有时候我去上海老街那边逛，会买一些老牌子的用用，效果好。”

在中国论精致，上海女人肯定要排首位。

即便在物质生活尚不充裕的年代，那些上海出产的蛤蜊油以及带着淡淡香气的雪花膏、花露水等，曾给几代人带来了最简朴的时尚。

淘宝店客服说，来买这些老品牌的是年轻人，但大部分是给长辈买的。

一位上海妈妈回忆，每到冬天手和脚及身上皮肤粗糙、有皲裂的痛感，因为孩童时有使用蛤蜊油的体验，就试着用这其貌不扬、价格最便宜的“老货”，也就二三天吧，手背、脚背上的皮肤明显地滋润了，痛感也消失了，不禁为蛤蜊油的不登“大雅之堂”叫屈。

一位杭州姑娘回忆，她的第一支护手霜买的是杭州老品牌孔凤春，后来只要出去玩，每次都要买护手霜，自己囤，给朋友带。

在北京前门大街、南京夫子庙、杭州河坊街、上海南京路等商业繁华聚集区，几乎每走几十米就有一家国货雪花膏的店铺；在这些城市的大型商场里，海外品牌如欧舒丹、悦诗风吟、茱莉蔻等同样占据着一席之地。

有数据显示，2018年，全国护手霜年交易额达数十亿元。在淘宝和天猫搜索“护手霜”，男人用的、女人用的、娃娃用的、长辈用的，这是个“百花齐放的新世界”。

用护手霜不再是成年人的事。母婴群有位妈妈说，那次去韩国，愣是在机场免税店帮忙买了十几支婴儿护手霜。

养蛇起家的隆力奇创始人徐之伟，今年推出了一款蛇油膏，天猫旗舰店里，15g售价129元。相比120g卖10元的蛇油护手霜，蛇油膏的出现似乎暗示了一种有趣的循环：

40年前的百雀羚，男人一般不舍得用，女人大都只舍得用来涂脸。

20年前的隆力奇，用来抹脸抹手，男女老少都不觉心疼。

今天的百雀羚和隆力奇，对消费人群有了细致的分类，价格也变得颇具层次，至于用着心不心疼，全凭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