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喷嚏声是一个信号,北京的春天又来了。
去年,《人物》发表过一篇关于圆柏过敏的文章。一年后,又到花粉袭城的季节,它再一次被过敏人士们纷纷转发,留言区也铺满了一层一层新的倾述——全是过敏血泪史。
有人原本不过敏,但在来北京第六年突然过敏了;有人在去公园的时候根本无法睁开眼睛走路,一路都在擤鼻涕揉眼睛;有人在打了几十个喷嚏之后居然腰间盘突出直接不能动了,但躺在床上,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打喷嚏;也有人说,自己和孩子对秋季的蒿草花粉过敏,一到8月末,远郊区县就成了「生命禁区」,十一假期更是哪也去不了……他们一边承受过敏的痛苦,一边还可能遇到「是不是太娇气了」「应该加强锻炼」的误解。
尹佳是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科主任。从事过敏性疾病诊治和临床研究几十年,她遇到过无数过敏患者,有的每年都要面对春季花粉带来的生活质量的下降,也有的,则要对抗严重过敏反应——食物过敏,过敏性哮喘,过敏性休克等等。
对于这样一种时代病症,过敏患者几乎逃无可逃。
《人物》在去年和今年春天两次访问尹佳,她系统地梳理了关于过敏的种种常识。以下讲述根据两次访谈整合而成——
文|王双兴
编辑|姚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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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又到花粉过敏的季节了,在北京,最严重的就是圆柏,每年都是柏树先出来,一般是从三月中旬到四月中旬,只要在临床上看到有病人说,哎呀,我鼻子痒得不行、眼睛痒得都要揉出来了,肯定就是柏树花粉来了,我们是最先知道的。
前几天,我出门诊时一天就接诊了二十几个对圆柏过敏的患者。
最小的患者才6岁,在国外出生,在北京长大。这几天眼睛奇痒,他妈妈问会不会好,我告诉她只要孩子在北京,每年三月四月都会有症状;一位江苏人来北京十年,家安在北京,工作在上海,两边跑,原来每逢三月回上海就沒症状,今年上海疫情回不去了,其他地方也去不成,说近半月每天鼻涕眼泪刷刷地流,什么事都干不了;一位央视新闻主持人症状难忍,都影响工作和出镜了;一小伙子说他是外地人,到海淀某著名学府上学五年,上学期间就中招了,现在毕业多年,早已远离海淀,目前住在东二环,但一到此季节症状一点儿都不见轻……
这些年,我们在出门诊时见过很多花粉过敏病人戴着特殊行头来,有戴一千多块的防护面罩的,说是防化设备;有戴白袖套的,说是花粉浓度高时皮肤会痒或起皮疹;还有一个小伙子,那时候还没有疫情,他就戴上了帽子、护目镜和N95口罩,到诊室之后一层一层地脱,摘了口罩,里面还有两团卫生纸堵在鼻孔里。
我的病人来自全国各地,但春天的圆柏、秋天的葎草基本就是北京花粉的身份证,反正临床我一看圆柏花粉过敏,问,北京的吧?肯定一点儿都没跑。我经常对学生说,圆柏花粉和葎草花粉同时阳性,是北京人的另一种身份证明,标志这个人至少已在北京居住3年以上。
我很早之前写过一篇文章,就是说圆柏花粉过敏是「北京人的富贵病」,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们是帝都,帝都从古到今就是苍松翠柏,四季常青嘛,皇家园林、公园、寺庙、大学、政府机关的周围,还有周边的这些山,都是成片成片的松柏。这就是我们北京的一个植物分布的一个特点,到其他城市就比较少见了。
我有个病人很早就来就诊,现在已经完成脱敏治疗了。当时他做了过敏原检测,结果显示圆柏花粉过敏。回去他就特别积极地到处看周围的生活环境,发现工作的大院和家属院附近到处都是圆柏,说是上世纪50年代起,他们响应国家号召搞绿化、植树造林,光是生活区就有700多棵柏树。这些柏树现在差不多都五六十岁了,正到壮年的时候。所以花开得特别特别多,到季节他们就特难受。
他说,过敏最严重的时候,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放手里搓,放水里涮;恨不得用牙签戳眼睛、戳鼻子、戳耳朵;单眼皮揉成双眼皮,双眼皮肿成单眼皮;感觉眼睛里咬着一堆蚂蚁,喉咙里放了一只八脚猫,鼻子里装了一个小水库……每个春天他都有半个月时间没法躺下睡觉。夜里,摸出准备好的一大卷卫生纸,把自己缠上。在鼻子的位置缠一圈,再缠一圈,多缠几圈,然后坐在床上,用嘴呼吸,勉强睡上一会儿。
开花的雄柏树 图源尹佳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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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柏发病的病人比较广泛,是一个破坏生活质量的问题,但是一般不会引起特别特别重的症状,引起病人生命的危险,但其他的过敏很可能会引发严重过敏反应。
圆柏往后就是桦树,在北方城市像河北承德,差不多到4、5月份的时候,会有铺天盖地的桦树花粉,很厉害,可能症状比圆柏还厉害;比如像内蒙赤峰、大兴安岭、黑龙江那一大片,主要也是桦树。桦树花粉不光引起像圆柏这些症状,最多的是能够引起很多食物过敏,它和好多树上长的果子们有共同的过敏原成分,所以比如你桦树过敏,那么你吃了坚果或者水果,可能引起严重过敏反应,引起喉头水肿、窒息,非常严重。
春季花粉以树木为主,秋季花粉以杂草为主。到九月,发作性咳嗽喘者开始增多,查过敏原皮试,很多人对葎草花粉过敏。葎草俗称拉拉秧,生命力极强,在没有人为绿化的道路旁、河沟边、荒地上茂密生长,落地生根,然后就长一大片,见灌木或树就会攀爬。它的花朵细小,能产生大量花粉,花期从八月到十月,此时就是葎草花粉播散的高峰季节,能诱发过敏性鼻结膜炎和哮喘,哮喘症状一般较重。雷雨可以加重这种哮喘,到那个季节,一场雷暴下来,可能整个急诊室里全住满了哮喘的病人,特别厉害,而且这种哮喘最重的有的人可以持续两个月。
秋天除了葎草还有蒿,比如说有人这个季节跑内蒙的大草原上去玩,草原上全都是蒿子,蒿也是一种很顽强的东西,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就是把它全烧尽了,一场雨下来「哗」又起来了,所以它能漫山遍野地生长。一下进入特别浓的花粉之中,突然剧烈哮喘、窒息,抢救不及时是有生命危险的。
各个地区不一样,病人的表现也不一样。北方地区最主要的过敏原就是花粉,南方地区是尘螨和霉菌;在南方像华东那一带,南京、上海这些地方,有很多梧桐树,梧桐花粉也挺厉害的;最近这几年宠物过敏也开始增加,原来没有这么多,现在整个经济发展了,老百姓生活水平高了,养宠物的也更多了。
南京路旁的梧桐树 图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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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出门诊的时候,病人经常问我们:哎呦,我原来好好的呀,怎么就突然过敏了呢?这种「突然」有可能是在你的十几岁、二十几岁,三四十岁甚至五十几岁,都有可能,因为花粉症发病的高峰年龄就是青壮年。而且,过敏还有一定的迟滞期,需要在有过敏原的地方居住多年以上才有可能触发过敏。
我们中国到美国的留学人员,到美国前两年没事,三四年以后就可能出现豚草花粉过敏了;到澳洲留学也是前几年没事,逐渐就开始对桦树花粉或者对牧草花粉过敏了;包括英国,你一下飞机就觉得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他们的牧草特别多,花粉量其实挺大的;同样比如其他地方的人到北京来,一定是生活三四年以上,每年春天接触点圆柏,秋天接触到葎草,逐渐逐渐,哪一年「Bang」就爆发了,然后从此就没有尽头了,直到你七八十的时候,全身免疫力下降的时候,症状才会消停。
有人说,我要预防过敏,是不是应该多运动提高免疫力,没用,严格来说,过敏性疾病实际上是一种免疫过激的反应。别人接触没事,你接触就有反应,是你的身体把这个东西视为异物,免疫反应过度了,这种过度的反应伤害了你的身体,而不是要增加免疫力,这是两个概念,跟体质没有关系,过敏的病人身体可能非常好,哪怕是长跑冠军他可能也会花粉过敏。
突然暴露在高浓度的花粉环境中也有可能致敏。
我们协和医院的院里也有好多柏树,有一个花园长走廊,两旁全都是好几十年的大树。我原来对圆柏花粉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前几年,我在微博上为了给粉丝们录一个视频,显示这个圆柏花粉是怎么回事,就跑到我们医院的圆柏树底下,拿着长得特别好的圆柏枝一抖落,黄烟「哗」就起来了。结果第二年一到这季节,我就开始眼睛痒痒,现在也有点花粉过敏了,还打喷嚏、流鼻涕。就是说在一定的条件下,比如一次大剂量的暴露,就有可能从一个不过敏的状态,变成过敏了,以后年年都有症状。但跟我在一块的其他人就没事,所以我的体质、我的基因里头肯定有容易对它敏感的情况。
去年,那些柏树开的花长势特别特别好,所以每一个花粉都特别特别饱满。我们科一护士中午休息的时候,跑到我们医院的花园里头玩去了,照了一张柏树花的特写,一个个跟大菠萝似的,特别特别饱满。今年,她也开始眼睛奇痒了。
北京天坛公园柏树的「花粉雨」 图源尹佳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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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为什么有些人会过敏而有些人就不会过敏,到现在并没有弄得特别清楚,通俗地解释,是遗传因素和环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你的体质里头有这种过敏的因素在,碰上合适的环境就会过敏。
那为什么说现在过敏的病人比原来多了?现在的解释就是,因为我们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和我们几十年前爷爷奶奶那一辈完全不一样了。洗头、洗衣服、洗澡,香波啊、浴液啊,还有各种各样化学合成的制品,在我们现在的生活当中简直就是到处都是。包括我们生活的环境,房间里的装修,我们接触的各种各样的材料,都和几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食品也不再简单,过去会接触到很多泥土或者是天然的食物,用的都是有机肥,现在很多都是化肥,在生产过程中可能还有很多添加剂。
有一个大家公认的「卫生假说」,就是在卫生条件不是特别好的情况下生活的人比较不太容易过敏,而在绝对干净的环境下的人容易过敏。几十年前,美国的医生就发现,上层社会、经常在室内生活的那些人,他们就容易得花粉症,接触花粉会打喷嚏、流鼻涕、咳嗽、哮喘;但是天天暴露在室外,到处跟植物打交道的农民就没事儿。美国医生说,这个花粉症是对富裕阶层的一种「惩罚」。所以那个时候就观察到这种现象了,越是工业化的社会,越是现代化的环境,过敏的发病率就会越高。
生活方式变了,环境还是这样的环境,对这种环境过敏的情况就要增加。所以,我们变态反应科的病人基本上是那种受教育比较高、海外归来或者家里生活条件很好、室内工作的那种人;而且,现在越是过于注重清洁的家庭,比如什么东西都要消毒,家里到处都是消毒剂,可能孩子更不健康,比如特别容易得湿疹、食物过敏;我们很多病人都是天天洗头、洗澡,每次都用各种各样的浴液和香波,有的甚至一天洗好几次,这种人特别容易过敏,因为皮肤的屏障功能可能跟过敏有关系。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过敏也是一种「现代病」。
我们平时说的感染免疫和过敏的免疫就像跷跷板一样,跟天平似的,是一种平衡。如果你小时候得过一些传染病,比如肠炎、痢疾,那么这种环境的人长大以后就不容易过敏;但你从小没有得过这种病,一切都是保护得特别好的,长大可能就会过敏。还有理论说跟微生物的环境、跟肠道菌群都有关系,这个体系就太庞大、太复杂了,目前还没有一个机制、一个特别特别清晰的理论,来解释这些现代生活方式到底改变了人体的哪一部分,让这个人容易过敏了。
我们国家的现代化的进程是晚于西方国家的,比如美国,还有我们周围像日本等等亚洲的这些先进国家,他们的过敏性疾病发病率和对过敏性疾病整个的认识是都在我们前头的。在更早的时候,这些发达国家的过敏人数已经很高了,在最近这些年,像过敏性鼻炎、哮喘,实际上是在一个平台期,最近这几年他们开始关注食物过敏和过敏性休克。
几年前,我们去日本参加日中医学代表大会,参观他们的医院时,看到很多小孩有湿疹或者是食物过敏的,而且他们特别关注这件事。当时中国食物过敏和有严重过敏反应的小孩比较少见,所以我们说,你们这方面的病人好像比我们国家多。当时日本的医生说,我们最早也没有这么多病人,随着经济发展病人就这么多了,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们也一定会经历我们的过程。现在确实是这样,你会看到年轻一代的过敏越来越多,我觉得我们门诊得一半以上都是小孩了;过敏性病人开始增多了,也面临着病种的变化,先是过敏性鼻炎、过敏性哮喘的增多,逐渐这几年我们的食物过敏和过敏性休克病人也比过去增多了。
图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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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防过敏只能是隔绝,避免接触过敏原,就这一个原则。想尽一切办法阻隔接触花粉的机会,眼睛阻挡只能是出门戴密闭式风镜,还有冲洗眼睛啊、冲洗鼻子、鼻阻隔剂,这全都是防护,还有戴口罩、进房间之前换衣服啊等等。
在天津几乎看不见什么柏树,所以我给北京的病人提建议,你实在难受就跑天津去吧,也挺近的,到天津待着就完了。这些病人只要离开北京,立刻就好了。我有个病人是做音乐的,在这个季节里简直做什么都不行了,后来他就到了新加坡,下了飞机什么事都没了,立刻好了。
但是,过去可以去北京以外的地区,可现在疫情不允许大家随意进出城市,所以一般建议病人用对症治疗的抗组胺滴眼液、鼻喷剂,严重者可以口服抗组胺药。另一个我们经常给病人建议的是,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在室内安装空气净化器或者新风系统,外面进来的空气经过一层过滤,把花粉阻挡住了。
我见过一个病人,说带着孩子上天坛公园走了一圈,眼睛简直就不行了,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跑到那附近的药店买眼药水,发现周边所有的药店激素类眼药都脱销了。这种眼痒到什么程度,普通的抗组胺眼药,刚一开始特轻的时候可以,但到特别特别重的时候,滴了以后病人都说不管用:「哎呀,真的就是想把眼睛抠出来然后在水里涮涮。」
长期滴激素眼药,大家也都怕有副作用,不能长期滴。所以就是防护,戴口罩;吃药,口服抗组胺药。这些药就相当于把火给压下去了,但是那个火还是在烧,疾病的进展还在往前发展,到第二年的时候火一烧起来可能就更旺,需要用的那个药可能剂量就更大。
就这些措施,都用上了,还有一部分人还不管用、不能控制症状,那么对这部分人就得做特异性脱敏治疗了。脱敏治疗时间比较长,又得打针,很难坚持,但是对那些特别厉害的,也是一种选择。
秋季花粉和春季花粉不一样,有一部分的病人如果不好好治疗的话,会从一个季节性的哮喘慢慢发展成常年性的哮喘。岁数大了以后,整个肺功能就会很差,变成慢性阻塞性的肺病,劳动力就丧失了,一个很可怕的过程。所以如果我们在他早期刚出现鼻炎、哮喘的时候就紧急控制,做脱敏治疗,可能有很大的帮助。
脱敏治疗不能根治,但是它能够减缓这个进程,不让你发展成哮喘,或者已经哮喘了,它让你最后不哮喘。这个针打到5年,很多人停了以后,可能过个4、5年,又回来了,但是再发作的时候,症状可能是比较轻的,再接着治疗又很快好了。所以对那些严重花粉过敏的病人,我们还是建议他们做脱敏治疗。
因为现在也没有一个特别好的预测指标,我和我的学生曾经做过一个研究,我们通过分析差不多一千多例病人,做出了一个概率统计,发现特异性IGE的水平特别高、反应特别强烈的那些人,以后发展成哮喘的机率也高一些;如果特异性IGE的水平比较低,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限于过敏性鼻炎,可能不会发展成哮喘。我们就通过这个指标能够初步评估发展成哮喘的可能性,但可能也有例外,而且有的时候化验结果和临床症状不是特别统一,也需要医生的经验。
对秋季花粉过敏的,真正经历过哮喘以后,打针的愿望就特别迫切。但是对春季花粉过敏的病人来说,他如果真是眼睛特别难忍,而且他试了什么药都觉得没效的时候,可能愿意打针,但是轻微的那种,养一养就过去,吃点药就能好,那种其实我们也不建议打针,就到这个季节,对症治疗用点药就行了。
假如说太重太重了,太难忍太难忍的话,我觉得可以考虑生物制剂,有一个药叫奥马珠单抗。它是暂时的作用,跟免疫治疗的机理不一样,免疫治疗是少量多次不断地给你过敏原的刺激,然后你的机体逐渐逐渐形成一种免疫力,再有大剂量的时候,身体里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了;奥马珠单抗的机理是我把你的IgE(一种抗体)给捆住了,就不会再到处跑发生作用了,功能丧失了,在一段的时间内,你的症状就缓解了。
比如圆柏花粉最厉害的季节你觉得难以忍受、寝食难安了,这种情况下打一针奥马珠单抗把它阻断了,把这段时间度过去也行。这个药现在大医院都有,生物制剂没有什么副作用,还比较安全,但也挺贵的。
也有的医生在这个时候会给病人打一针激素,但是我们不太主张用激素,因为用一个全身激素的话会带来很多很多的副作用,而且我们觉得也不应该依赖这个。最重的时候可能确实得需要滴点激素,但激素不能长期滴,最重的时候滴一下,连续不超过10天。
我们有一次去内蒙古乌兰察布调研,当地病人给我们看一个小塑料包,里头全是药粉,病人说,实在实在顶不住的话,就去买这个药粉,店里有一大堆,50块钱拿走一袋,50块钱拿走一袋,到高峰季节,据说卖药的地方人山人海。其实那药里头可能加了很多口服的激素,磨成面儿,弄成什么中成药,吃了就好,年年靠这个去顶,但是我们实际上是不太主张这么用的。
北京小伙春季花粉防护行头 图源尹佳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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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到现在,我们国家过敏专科医生是非常非常少的,为什么我喜欢微博或者是公众平台上说这些事呢,是想给老百姓科普,老百姓知道自己这个病跟过敏有关,就会去找这个医生。但是中国的老百姓现在就是知道自己是过敏性疾病,找医生往往没有合适的医生给他看这个病,因为我们过敏医生太少了,老百姓像无头苍蝇似的,很多人都得不到正确的治疗。
前段时间我们做了一个统计,过敏医生和中国人口的比例,差不多是将近400万人有1个过敏专科医生,因为中国才有300多个具备这种综合能力、能够看所有过敏疾病的过敏专科医生,所以这个学科是急需要发展的,因为我们的病人太多了。
过敏就是时代病,我们处在这么一个现代的时代,所接触的人都是现代的人,接触的东西也都是现代的东西,所以我们就应该培养出有现代观念的现代医生,用现代的方法来服务于我们的现代人。我们现在的服务没跟上,我们的人才的培训也没跟上,所以我们整个中国的过敏性疾病的诊疗水平没跟上。
像协和医院这种专门的变态反应科现在在中国还非常少,很多的医院都没有变态反应科,也没有变态反应专科医生,大部分医院没有办法,是用了一种多学科联合的方式,皮科、耳鼻喉、眼科、内科、呼吸科、小儿科在一起联合出门诊,可是呢,过敏性疾病是一个整体的疾病,这些病人可能同时有过敏性鼻炎、过敏性哮喘、食物过敏。食物过敏可能会诱发过敏性休克,同时可能还有湿疹、荨麻疹,去看皮科,但皮科大夫不会看哮喘;然后耳鼻喉的大夫可能不会处理哮喘和过敏性休克这些情况。
所以我觉得应该发展这个学科,进行学科建设,去建立中国的过敏医生的培训体系,完整地去更快、更多地培训过敏专科医生,然后他们不断地再去培训,迅速地建设我们学科的专科医生队伍,使我们的老百姓能够很方便地看病。
最近正是圆柏花粉过敏最严重的时候,像4月6号那天一天,我的国际部门诊共看了三十二位病人,除了两位皮疹,两位休克,一位唇炎患者,其余全是圆柏花粉过敏,这也是我印象中圆柏花粉过敏最集中的一次门诊。
病人有的住海淀,有的住朝阳,还有三位病人住南城,有亦庄的,也有大兴的,症状都非常明显,都连续几年了。我会问每个病人在北京的居住方位,发现东西南北中,住哪儿的都有症状。
圆柏花粉的患者主要集中在北京,但其他时候,就是全国各地的了,全国各个省市真正能够看过敏的专科医生也没多少,数得过来的一些,所以我们科一直是一号难求。
尹佳医生曾去榆林进行义诊 图源尹佳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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