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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在华强北抚摸深圳的肌肤
第二篇:许久不见莲花的美
在自己的城市旅行
(代序)
我应当是老了,有五天的假期摆在我面前,第三次想去潮州看古城吃美食的计划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但最终,我还是决定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这并不是因为前几天开始我突然伤风感冒流鼻涕,而是因为,或许我真是懒了。那部电影《云上的日子》我耐着性子看了两遍,但我什么也看不懂,唯一记住的一句台词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我看了杂志里一篇很好的文章,很想和你分享:我们总是走得太快,把灵魂落在了后面。所以我们需要停下来,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越来越喜欢安静,喜欢在安静中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坐在阳台看着云彩的变化,月亮的升和落;洗完澡花很长时间在脸上抹着橄榄油;打坐;冥想;翻出几年没听过的碟,在暗暗的灯光里全神贯注地听一遍;用一个上午看一部没有任何情节的电影;为阳台的茉莉花和吊兰细细地翻土,擦去它们叶子上的尘土;拿出日记本,用几个晚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日记;坐在台灯下,认真读着无意中借到的一个三流作家的文字……一个朋友在邮件里对我说:“感觉你这些日子太沉静了吧?”我说:“是的,但是我还需要更沉静。”之前好多年的时间,我的生活充满了动荡和奔走,不是在拼命工作为了挣够旅行的费用,就是背着大包上火车和下火车,在各个城市间孤独地行走。我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安静地呆在同一个城市的同一间房子里过着细腻缓慢的日子。这才发现,因为总是动荡不安,我的生活变得多么粗糙和潦草,我没有办法沉淀自己的心情,细细地感受每一分每一秒的转折和变化,无数个日子都像是匆忙画就的草稿,堆得像山一样,却没有一幅是真正的作品。现在,回头看看那么多年波折不平的生活,就像是看着一个充满了硝烟的战场,在那里,我满面尘土,口干舌燥。每天,我不是在忙着走路,就是忙着挣下一站走路的钱。旅行几乎成了强迫症,手段被当成了目的,我越来越找不到自己。突然有一天,当很多天的休息摆在我面前时,我更想呆在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深圳,而不是东奔西走。我想花更多的时间去看看我自己的城市,这里还有很多地方我没有认真感受过。
我从来没有单独去过仙湖,从山脚到弘法寺的那条环山路种满台湾相思,绿得仿佛滴下水来,但我从来都是坐着旅行车一闪而过,从来没有徒步慢慢走过这条路;我去过很多次红树林,但从来没有看过它的日落,一个朋友说,那里的日落炫美得让人想流泪;
我去过梅林水库,但从来不知道那里的夜晚有无数人在点着孔明灯,点点灯光散落在星光里……每个城市经常被居住在其间的人们忽略着,二十多年来,我也同样漠视着自己的城市。一直记得我的一个学生在课堂上用法语造的一句话:“我喜欢呆在家里旅行。”那是个充满诗意的男孩子,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经常用法语造出诗意纵横的话。
他的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我以为他说了病句,我请他解释一下,他说:“呆在家里,我看书,听音乐,看电影,想着过去或将来的事情,就像旅行一样。”说完,他笑了,那样的笑,像他穿着的雪白衬衫,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干净和简单。今天,很好的天气,我把装着蓝色斗鱼的小鱼缸搬到阳台,让这条孤独的小鱼感受新鲜的空气。我打开音乐,它弥漫在房间里。我煮上开水,从阳台收了衣服,为自己做着早餐。
外面阳光灿烂,此时是九点钟,我的一个学生正在前往峨嵋山的旅途中,他的飞机已经起飞一个小时了。我知道,此时,很多人都奔忙在路上,而我正慢慢喝着那碗金灿灿的玉米糊糊,很暖很香,那一刻,心中满足又宁静。
第一篇:在华强北抚摸深圳的肌肤
在深圳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里,我一直过着极其简单的生活——我不喜欢逛街,不喜欢买衣服。只在这个城市有限的几个点重复地往返着。只去过几次酒吧,其中一次是自己去的,就在“卡萨布兰卡”一个暗暗的角落喝了一杯果汁,其它几次去是因为朋友们把聊天地点选在了酒吧。
这个城市对于我来说,更多是一个花花绿绿的玻璃背景,我在这背景前走来走去,却很少想到深入它的内部,一探究竟。“深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每当外地的朋友问我,我经常答不出来。 但有一个地方,每隔一段时间我就都会去一下——华强北。它对于我来说,更多是观察这个城市的一个窗口,抚摸这个城市肌肤的一个机会。每次去那里,我并不是为了逛街,而只是慢慢地走在无数忙碌的人影中,看着这个深圳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人们每一种不同的表情。
我也喜欢看身边的商铺,看着它们每隔一段时间或许就换了新的店家,老的悄然离去,新的热闹开张,忙忙碌碌的装修后,是呈扇形摆开的高高花篮,不一样的门面,不一样的迎宾小姐,一样的是不变的轮回。这些年,看着很多商家不停地来和去,让我对无常有了更深的感悟。在每一个街角,那些简陋的书报摊都以惊险的方式堆着几百种书刊杂志,小贩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十元三本!十元三本!”;穿着不同餐馆工作服的快餐店送餐人员顶着不同的小帽子,拎着饭盒,在人群中快速移动;他们的服装带着浓烈的个性风格,让城市的景观产生了有趣的跳动——忽尔是东北餐馆里红红绿绿的花布罩衫,忽尔是湖南餐馆里印花土布的小围裙… …他们就像一缕缕颜色不同的细细水流,很突兀又很和谐地流动在穿OFFICE制服的华强北人流中。下午三四点钟,一些餐馆的厨师们去上晚班了,他们白色的制服上总会有一块块的油渍,他们喜欢把裤腿挽得高高的,光着脚穿着破皮鞋,一边走路一边发着短信;三三两两穿露脐装的时尚女孩举着烤鱿鱼的细签子,满嘴油汪汪地走过;橱窗外,白色的大纸上用惊悚的字体写着“跳楼价”的永远在“最后三天甩卖”的商家;从每个店铺里冲出风格多样的重金属音乐,混响在空气里,拧成了一股奇怪的噪音;
形形色色的流浪艺人,有着各种可怕残肢的乞丐;在路边摆卖的小贩们,水盆里的塑料鸭子竟然可以欢快地游泳。赛格广场前无数神色可疑的男男女女,仿佛是自言自语地一边踱步一边说着:“花票,花票(发票)”几大电子城前面永远是忙碌不息的装箱和卸箱… …。我对一个朋友说:“在华强北,每次都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我喜欢华强北的表情和它带给我的有关这个城市的所有触觉。”我喜欢华发北路,这条小街上云集着全国各地的美食。走在那里,仿佛在不同的空间和地域里快速穿梭——桂林担子米粉、长沙家家米粉、百年遵义米粉、大漠牛肉面,华辉肠粉王......我经常站在这些餐馆前,一边咽着口水,一边不知道如何选择。 有时候,我去华强北,只是为了找寻关于美食的记忆。在深圳这么多年,我自己或者和一些人去华强北的很多餐馆吃过饭,这些餐馆印满了过往日子的痕迹,每次路过曾去过的餐馆时,我总会想起上次来这里的情景、一同来的某个人、或者某一段特别的日子。我会再进去,并不是为了美食本身,而是为了食物之外的记忆。想家的时候,我会去陕西老安家吃碗面,每次都会想起我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场景,那个初来深圳时紧张青涩的我,如此羡慕地看着接待我的深圳朋友们一脸的自信和自得。前几天,我还独自去老安家吃饭,老板娘还是那个老板娘,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还有是姣好的身材和瀑布一样的黑发,但前台的大猫没有了,店铺的灯光越来越黯淡,服务员们越来越懒洋洋,饭菜的质量下降得厉害。想吃辣的时候,我会去肯德基对面三号路的柳州螺蛳粉店,叫一碟炒螺,一碗卤豆干,啃两只鸭掌。我看着这家店从那么小而破变得亮堂且富丽,看着它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好。
有一次我在这家螺蛳粉店正闷头吃炒螺,我对面坐了一个同我一样专心吃炒螺的女孩。她很健谈,递给我一张纸巾,让我可以擦擦油滋麻花的嘴,又告诉我她在宝安,就是因为喜欢吃炒田螺,经常一个人跑到这里吃一盘再回家。
那天我们边吃着各自的炒螺边聊了很久,她还给我讲了一个发生在她朋友身上真实而感人的爱情故事。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一盘田螺,我意外听到了这么感人的一个故事,它的震憾足可以写成一本小说。游走在华强北,似乎永远也不缺少惊讶。久美书店已经搬到新的地方,那里的门头变得晶莹鲜亮,书还是那么好看;每到换季的时候,去紫荆城走一走,淘几件喜欢的衣服;去女人世界后面一长溜小摊边,一边听着小贩们卖力的吆喝声,一边吸溜吸溜吃一碗酸辣粉,啃着武汉辣鸭脖子;去肯德基,坐在靠窗的位子,慢慢吃一筒冰淇淋;闻一闻星巴克的咖啡香味;在茂业门前那巨大的广告牌下坐一坐,看着来往的人流。每隔一段时间,如果不去华强北,我就会觉得和这个城市隔开了一层,我会想念那里喧杂涌动的人声和气味。
(写于2007年8月1日)
第二篇:许久不见莲花的美
我的家离莲花山很近,几乎是每天晚上,我都会去那里走走。对于我来说,那里不仅仅是一个公园,它更多的是一个可以长久发呆的地方,一个让心灵休息的地方。莲花山的夜有很多美妙:在那片巨大的草坪上,可以光着脚让细软的草亲近肌肤;可以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闪亮;还可以沿着有幽蓝灯光的石级爬上山顶,在那里,整个城市灯如海,如星星铺撒。但我最爱的还是莲花山的人工湖,穿过大草地,向北深入,就到了湖边。湖水被远远近近的霓虹灯映得很妖娆,水面有一缕缕红色橙色的光影,随水的蠕动扭晃。湖边,柳树下,我久久站着,看着这仿佛天上的水景,眼睛享受在眩美的波光中。
虽然离草地几百米就是狼奔豕突的街道,但城市的喧嚣远化成一幅只有光和色的无声画,撇掉了吵闹的浓渣,只剩下纯净和安宁。沿湖继续往北走,湖边种了很多水杉,秀挺笔直的躯干、细细针状的叶子。透过缕缕的叶,天空被剪成参差的丝状,有中国画的写意美。穿过水杉树丛看潋滟湖光,更有迷离的韵味。绕湖的水泥路在月光下像一条白带子,闪着柔和的光。路上有对对喁喁低语的情侣;有光膀子跑步的壮汉;有拿着收音机听广播的老人;还有三五成群大声说笑的男孩女孩,好像是在附近工厂打工的,他们用家乡话说着某个可笑的事,然后叽叽咕咕地笑着。有时,湖边有人用美声唱法唱高亢的歌,声音在水面缭绕不散,这是多年前的老歌,让我顿生岁月飘逝的恍惚。
有几次,有人在湖边弄笛,清亮悠扬的笛声,被风吹成一截一截,在浮动的水光中有旷远空透的美。还有几次,我听到远处某个人拖长声音的大喊声,像一头受伤的困兽那样歇斯底里。在夜色的掩盖中,树丛后大叫的他不用担心被人看到。我猜,可能,他在这个冷漠坚硬的城市中活得太累,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减压。我最喜欢四五月的夜,沿湖种植的玉兰树开花了,空气被细细流动的香气温软着,远远近近的牛蛙开始叫了。我在北方时,不知道这种叫牛蛙的家伙。听人说,因其叫声像牛的哞声,又有人说是因其身形巨大,所以叫牛蛙。
它名字的真正来由,我仍然不明就里。但我喜欢听它的叫声,从地下水沟或者从草丛深处传来,往往是两只牛蛙一唱一和,“哞----哞--——”慢慢悠长、粗粗憨憨,在静静的夜里,这样拖长声调漫不经心的叫声经常让我想笑。我常常站在它声音最响亮的地方听很久,有时还学着它叫几声,自得其乐地笑。再往前走,那片小一点的湖里种了很多睡莲,叶子慵懒地浮在水面。有一天,月光出奇地亮,映得湖面有乳状的光,我讶异地止步,第一次发现一湖的莲花如此眩美:丛丛紫蓝,粉红、紫红、雪白的莲花娉婷地立着,绽放的花朵带着白雾的朦胧,清寒安静,大美无言地在晚风中吐着静静的香。
我来莲花山这么多次,仿佛只在那天晚上才发现这一湖的莲花,如此干净、美丽、从容,让我无法移步。我傻了一样地看着这桢图画,身后的世界慢慢远离了我,为生命奔走的负担突然放下了,我心里没来由充斥着难以名状的喜悦,仿佛终于抓到了寻找很久的东西,但又有些说不清楚。只觉得脑子变得很清晰,心很安静,耳中恍惚有淡淡的音乐在鸣响。我坐在石凳上,闭上眼睛让心沉下来,沉下来。远远近近的牛蛙叫着,不问世事地快乐着;玉兰花软软的香缭绕着,让肺腑舒服着;头顶的天空清澈而高远,有寒星粘在天幕上。心变得很简单,在那一刻,这个紧张的城市压给我的所有重量忽然被拿开,心上只有一片柔软轻盈。我已经太久陌生了这样的宁静、简单和返璞归真的幸福。心灵的快乐有时就在一念之间……
(写于2006年3月4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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