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几年前的一个故事。

几年前10月31日的下午，在美国威斯康星州 Spring Green的一个幼儿园里，古川（Masaru Furukawa）和他的两个孩子与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和家长们一起庆祝万圣节。

古川是一位儿童保健医生。

他注意到隔壁邻居家小女孩，穿着毛茸茸的南瓜服装，步履蹒跚地走到大厅中央，紧紧地抓住自己万圣节的礼物。看到小女孩步履蹒跚的样子，似乎觉得这孩子哪里不对，立即联想到了几个月前，孩子到他诊所做过幼儿保健检查。

“我可以拍您女儿的视频吗？” 他问孩子的妈妈。他解释说，他想把视频传给专业的儿科医生。

这位妈妈当即答应了。几个月来，她一直担心孩子的腿。确实，当女儿九个月和十二个月时，带她到古川的诊所定期检查，问过女儿的腿弯得很厉害这件事。当时古川说：“孩子的腿的确弯曲得很厉害。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如果将他们的双脚并齐。两脚踝挨在一起，那么两个膝盖要能接触在一起，如果不能完全接触，中间的缝隙最多只能塞进1到2个手指的宽度。她的膝盖的缝隙却很大，两个膝盖之间可以放进一个拳头还不止。”

但他当时并没有立即做进一步的检查，而是安慰这位妈妈说：“在这个年龄也有不少孩子弓腿——就像你家孩子一样弯，一旦能走路，很快就会好了。” （那时她不能自己走路。只是抓住东西能挪动）

那天下午在幼儿园里的庆祝或，古川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走这么长的路。这时小姑娘也就17个月了，她的步伐缓慢而笨拙。古川向孩子的妈妈说：如果是刚学走路的孩子走成这样也是正常的，但她可以走路已经好几个月了，应该走的比这个好。当然，她这种情况也这可能是正常的。”

但是作为医生，他还是怀疑孩子似乎出了问题。把视频传给了在麦迪逊儿童医疗中心儿科骨科医生布莱特（Blaise Nemeth ）。

X光片显示出了大问题

看到穿着万圣节南瓜妆的装的小女孩的视频后，布莱特给古川回一条信息：“从视频上不能判断有问题，但要拍一张 X 光片，留作参考， 过几个月后再看看发展的情况。”

布莱特错了，X光片显示出了大问题。在X光片中，正常发育的骨骼是明亮透明的。这个小姑娘是浅灰色，半透明的。而在大腿和小腿的每一根长骨的末端，有个叫做生长板的区域，在X光片上应该呈现清晰的线条，但是小姑娘X光片上是模糊的。 就像拍照时没有把焦距调好。

古川立刻辨认出了这张片子上的问题，佝偻病！这是由于缺乏一种或多种使骨骼强壮的基本维生素或矿物质——通常是缺乏了维生素 D 和钙，也可能是缺少磷酸盐，但并不常见。维生素 D 可以让身体吸收钙和磷酸盐，而钙和磷酸盐是强健骨骼的两个基本组成部分。前些年，饮食中缺乏维生素D是佝偻病的最常见原因，现在在一些贫困地区仍然如此。但多数国家都很少见了，因为很多食物都富含维生素 D。 因此，现在佝偻病主要见于母乳喂养超过六个月但未补充维生素D的部分婴儿。这个孩子虽然年纪很小，但看起来并不缺乏营养。她的母亲也说自己的食欲很好，富含维生素 D 和钙的食物也经常吃。

进一步查血检查发现。女孩血中钙含量在正常范围内，但磷酸盐的水平极低。古川查阅了医学文献来查找原因。如果不是饮食的问题，那就一定是肾脏代谢上的问题。 古川回忆说，有遗传性低磷血症——血液中磷酸盐水平低——但其中大部分父母父母也有类似情况，但她的父母没有任何骨骼发育上问题。还能是什么？ 古川再次咨询了麦迪逊华盛顿大学健康中心的肾脏专家。与他交谈的第一位医生也感到困惑。最后她说，“尼尔（Dr. Neil Paloian）医生可能会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遗传问题吗？

Neil Paloian 医生是儿科肾病专家。 很快儿科肾病专家尼尔和儿童骨科专家布莱特（Blaise Nemeth ）在一起接诊了这个女孩。当医生们进入到诊室时时，她正坐在她母亲的腿上。起初，她很感兴趣地观察着医生和诊室，但是当尼尔开始向她母亲提问时，她从膝盖上滑下来去取房间里的玩具玩。

尼尔和布莱特已经查看了 X 光片和血液检查的结果。但他们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小女孩失去了如此多的磷酸盐，以至于她的骨头都出现了弯曲。通过与父母的交谈，很明显不是营养问题。

虽然还有其他疾病会导致这种磷酸盐丢失的问题，但患有这些疾病的儿童通常看上去身体很弱，一副生病的样子。这孩子虽然个子矮和腿弯外，其他看上去都很健康，其他的检查也都正常。

尼尔向焦虑的父母解释说，还需要做更多的检查。这可能是一种遗传性疾病，称为 X 相关低磷血症。这是一种不多见的疾病。为了证明这就是他们的女儿的病因，需要进行基因检测。但是，不管孩子的病因是什么，需要先把她身体中磷酸盐的水平提升到接近正常。要做到这一点，孩子必须每天服用三到四包磷酸盐。虽然医生知道它这种药物的口感很差，但这是当时增强骨骼减少进一步损伤的唯一方法。

X相关低磷血症，顾名思义，是一种在X染色体遗传的疾病。在这种疾病中，染色体发生了错误，导致肾脏通过尿液排泄掉了大量磷酸盐。通常情况下，这种疾病是从父母中的一方遗传给孩子的。然而，这个女孩的父母双方从没有骨骼问题的病史。这种基因异常只可能是她自身的突变，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基因检测结果证实这一点。孩子患有 X 相关低磷血症。她的父母也接受了检查，均未发现染色体异常。这个女孩是她家中的第一个，但可能不是最后一个。如果她未来有孩子话，将有 50-50 的机会遗传这种异常基因。

新药诞生

治疗并不容易，磷酸盐补充剂非常难吃。但她必须每天服用几次。这样血液中所必需的矿物质的含量每天才能回升接近正常的水平，但是弯曲的双腿却没有那么快的改善。这已经是治疗所能达到的最好效果了。通过补充剂来弥补流失的矿物完全可以减缓疾病的发展，但不能逆转之前对身体所带来的损伤。

在这个孩子得到诊断两年后，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批准了一种专为这种疾病设计的药，称为 burosumab，每月服用两次，该药物通过减少肾脏流失的磷酸来增加血液中磷酸盐水平。

与许多新的生物药物一样，burosumab 价格昂贵——每年大约需要 100万元（150,000 美元）。幸运的是，她父母的保险可以支付大部分费用。药物的效果惊人地好。她现在 6 岁了，虽然仍然是班里最矮的学生之一，但除了最专业医生之外，其他人看不出她腿上的问题了。更重要的是：她能跑能跳，过着积极的生活。她最新的爱好是体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