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韩愈曾经在诗歌《谁氏子》中写道：“白头老母遮门啼，挽断袖衫啼不止。”他向我们描绘出了一幅满头白发的母亲拉断衣袖也留不住孩子的图景。在现实社会中，也不乏这样的“谁氏子”。

从嗷嗷待哺的幼儿，到成家立业，每个人的成长都离不开家庭的支持，虽说社会的走向不可避免地指向家庭的分化，但这并不是人情淡漠的借口。“拾荒妈妈”张菲，作为非传统意义上的“母亲”，多年来，致力于收养被丢弃的婴儿。2013年，她曾经迫于孩子们的生计问题，前往广州求助社会各界人士对她们给予帮助，而在6年后，她再现广州，当前的境遇却令闻者都唏嘘不已。

幼时经历：来自“吴妈妈”的母爱

张菲的善行并非一时的冲动之举，而是根植于她童年的经历。看到张菲的人，大多会以为她出生在幸福的家庭，因为这位“张妈妈”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笑容，时刻展现出一种坚韧而强大的力量，但张菲的童年并不幸福，甚至可以说是悲惨的。

张菲的祖籍在山东，出生以后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连自己的家乡在哪也是养母后来告诉她的。被养母“吴妈妈”收养过后，一直随她住在江苏。好景不长，吴妈妈最终在张菲八岁的时候患病离开了人世，虽然养母吴妈妈没能陪同张菲长大，但是她却给了张菲惨淡的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与光芒。

养母去世以后，张菲辗转于江苏、福建、广东，漂泊无依，以捡破烂来维持生计。失去家庭的她，更加懂得了家人的重要性，来自“吴妈妈”的母爱，使张菲即使在并不幸福的童年经历中，仍然成长为了一个善良的人，由此，也为她成为“张妈妈”埋下了种子，成为支持她走下去的最初的力量。

从“弃婴”到“张妈妈”

三十多年以来，张菲相继收养了三十多名弃婴，他们中的“老大”，是在张菲26岁那年来到她身边的。据张菲回忆，她26岁那年，在养母的家乡江苏徐州，收养了第一个弃婴，并将其取名为“吴敏”——为了纪念她的养母。在吴敏两岁多的时候，张菲为了打工，又搬到了安徽蚌埠，在那里，她收养了第二名女婴，从此以后，开始了自己的“收养路”。

作为一个“未婚母亲”，张菲的收养之路并不顺利，首先是婚姻问题，张菲一生未婚，也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在她眼中，自己收养的这些孩子，已然与自己的亲子无异，在广东汕头的时候，曾经有人帮张菲介绍过对象，对方提出的要求是让她放弃抚养这些弃婴。

张菲这样回答：“这些生命我不捡可能活不下去。”在这位母亲面前，生命的平等与可贵被无限放大。其次是收入问题，每个孩子的衣食住行都要开销，其实仍有9名未成年弃儿与张菲共同生活，每月花销需要六千元左右，光靠张菲捡垃圾甚至不能维持基本生活，更遑论治疗这些大多带有先天疾病的孩子。

为此，张菲长期带他们奔波于全国各地，寻找能够给予帮助的医疗机构和组织。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张菲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些孩子。2013年，一场发生在兰考县的私人福利院的大火将“孤儿收养”推上了全社会的风口浪尖，一时间，“收养弃婴”从人人称道的善行变成了“非法”的行为，张菲的收养事业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也是在那一年，她前往广州向社会发起了求助。

当时，面对媒体的采访，张菲泣不成声，无论哪个孩子被送走都令她心疼不已，她坚持与广东普宁的民政局谈判，最终争取到了孩子们的抚养权，使得孩子们能够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现实版“农夫与蛇”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张菲收养的婴儿们陆续成家立业，渐渐脱离了张菲的大家庭，在张菲收养的婴儿中，除去中途被爱心家庭的收养的小孩，她抚养至成年的小孩共计28个，他们中的大部分，在外地工作或上班。

此后，便于张菲和这些“弟弟妹妹”们彻底断了联系。有的孩子，不仅对养母“张妈妈”没有半点回馈，甚至在成年有经济独立能力以后，还会向养母开口要钱。

张菲曾经在访谈中提起过自己收养的第一个弃婴吴敏，长大后的吴敏工作并不顺利，家庭生活也过得十分拮据，她曾返回张菲的“爱心之家”，不止一次地向张菲要钱治病、供养孩子等，在成人的28位孩子中，仅六位主动拿出钱来回馈养母，支持张菲的收养事业，但其余的大多数，要么音讯全无，要么不时上演现代版农夫与蛇，彻底抹去曾经的恩情与养母的付出。

张菲曾经明确表态，她不怪这些孩子，不求他们大富大贵接济她，只求他们平安健康就好。事实上，这些孩子大多生活并不如意，生活在几十个孩子的大家庭中，养母张菲根本无力供养他们中的每一个完成自己的学业，有些成绩优异的能读到大专，有的孩子甚至连高中也没有上。

身体上的缺陷也使得他们在工作上处处受限，因此，张菲从一开始就没想着靠收养得到什么回报，但经济上的贫乏不足以作为以怨报德的借口，那些伸手要钱的孩子，仍然令我们唏嘘不已。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拾荒妈妈”张菲的善行起源于童年被收养的经历，她推己及人，让自己，从收养的受益人变成了身体力行者，四十年来，28位弃儿在她的呵护下走向社会，数名患有先天疾病的婴儿被治愈，爱心的背后，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付出与关爱，并为此失去了终身的婚姻幸福。

直到64岁，她仍和9名未成年弃儿住在一起，而她此次再现广州还是为了给孩子们的筹措生活费用。10口人的家庭，一个月花销至少要6000元，而她加上政府的补助每个月才有3000元的费用。

从“张妈妈”到“张奶奶”，她身上的善与爱的力量从未褪去。电影《教父》中有一段经典台词：“没有边界的心软，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毫无原则的仁慈，只会让对方为所欲为。”

张菲抚养的孩子，大部分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家，有的甚至成年后还在要求张菲的经济支持，所幸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中山狼，在金钱与利益被高度重视的今天，我们仍能看到张菲的孩子中，有着可贵的感恩之心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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