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利益对于中国民间剪纸的影响
民间剪纸艺人起初大都是男性。选择剪纸花样的手工生产,表明他们在思想上热爱这个行业对其发展及前景有一定的认识,表明他们在性格上细心干练具有钻研韧性和开拓进取心。这是他们通过努力能在剪纸艺术商品化方面取得成绩的保障。剪纸艺人知道花样要想卖得好,花样必须符合农村劳动妇女们的需要,不但在工艺上而且在形式表现上也要优美。他们在商业性的经营中注意观察、揣摩妇女们的心理,注意使自己的作品迎合妇女的审美需要。男子对女性的共性人格的挖掘往往比妇女对自身有更清醒、准确的认识,他们从妇女的众多审美习性中发现妇女对优美事物的喜爱,是主要的审美特征。这种优美也是男性对女性的人格认识。过去,男性心目中的女人是贤惠、温柔、善良、勤俭等良好品德的总和。这些人格美中都包容着优美。民间剪纸艺人把对女性审美的认识及自己对妇女的认识概括到作品的“优美”之中。这种思想观念使他们在形式表现中,用自己熟练的剪技和手法创造出多样优美的曲线形象,并尽可能表现得规整、匀称和阿娜多姿。剪纸艺术的形式表现。在他们的艺术情景中,就是女性的化身,剪纸对“优美”的艺术形式表现,成为他们对女性美的抒情。看看他们作品中那雍荣绽放的花朵,蜿蜒多姿的藤蔓和廷健婆婆的枝叶,就不难做出这样的判断。
民间剪纸艺人对曲线的使用和农村妇女在铰花时较多使用直线形成鲜明对比,民间艺人对阴柔美的追求和妇女对阳刚之气的追求并不矛盾。前面曾讲述女}女对阳刚之气的追求是基于对丈夫的情感而被激发出来并表现在作品中。因此她们不会在心理上拒绝男性艺人的这种对“优美”的艺术形式表现。女性无论如何表现自我对阳刚之气的追求,在劳动妇女群体都能够被理解、得到支持。因为在她们的群体认识中,追求阳刚是一个共同的心理需求。
民间剪纸艺人通过商品化的剪纸和农村妇女的这种默契和交流,使他们坚定了对阴柔美的追求,同时也注意吸收妇女花样中的优点,丰富自己,使阴柔的风格中不失健美,这样民间剪纸艺人的剪纸更受劳动妇女的青睐。在民间剪纸艺人中,有许多保持着使用大剪的习惯,他们在大剪使用中创造的技法,很容易得到认同,被妇女们加以借鉴和学习,这也是民间剪纸艺人的作品受到欢迎的另一个方面。飘乡窜村的民间剪纸艺人,往往要根据客户的需要现场铰出花样,艺人们娴熟的运剪技巧和处理图样的方法会给同样使用大剪的妇女们极大的影响。这种影响在她们的剪纸风格上也会留下痕迹。
商业经营的最终目的是营利,民间剪纸艺人在剪纸图案大全商品化的经营中同样不能回避这个问题。在民间剪纸艺人产生的那一刻,他们就带着这一目的从农村走向城市从事商业经营。利润的驱使、市场竞争的艰辛使一些人又回到农村,采取飘乡窜村的经营方式。“诚信”是商业经营的根本,对顾客保障商品质量和最可能的低价位是成功的保障,民间剪纸艺人自然地遵循着。他们不能也无法降低自己商品的质量。当粗制滥造不受欢迎的花样卖不出去时,一切劳动和努力都是白费,这无疑是自绝生路。一张花样价格的浮动余地很小,对于民间剪纸艺人来说,提高单位时间的生产效率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如何能在相同的时间里剪的更快、剪的更多是摆在民间剪纸艺人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
民间剪纸艺人采取的另一种方法是从省“功”入手,增加一次制作的生产量。纸层厚,剪起来就困难,勉强剪出来,效果也不理想。一些艺人尝试用刀刻,一次刻出的花样在数量上就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多层纸的厚度同样制约刻刀,刀刃运转不如剪子灵活,因此初期刻纸“刀工比较粗糙,人物造型不够准确”,还带有剪纸的许多痕迹。这个时期,大曲度的剪线成为难点。有的艺人顺势就坡减少弯线的曲度和长度,使刻纸发展出一种以“面”为特征的风格。“掏剪”成为刻纸的优势,联结点和面的增多便成为刻纸的一个主要特征。在这种优势的基础上,阴线造型的方法得到充分的利用和发挥。异形刀的运用使刻纸的制作进一步呈现出程序化趋势,不但省功,而且造型规范。一些高超的刻纸艺人经过刻苦磨练,掌握了刻曲线的技巧,每幅作品中都会安排两至三根“吃”功的线条展示才能。刻出的线条虽不及剪出的线条流畅舒展,但却廷健之美。刻纸在刻板上制作,平放的纸易于操作,具有一定水准的艺人都能刻出极细的线条,密集的细线犹如一个灰色,从而增加了作品在视觉上的层次感使刻纸精细化。这种精细的风格随着薄利远销,对农村的巧手们产生影响,北方一些精细的剪纸风格与这些刻纸有很大关系,它们多与刻纸水准较高的地区为邻或本地就有刻纸。根据接触到的材料,刻纸大多沿早期的铁路线而盛名和兴隆,艺术水准也较高,如沿京广线的河北三合赵景安、河北蔚县王老赏、河南开封王文玉、湖北武汉蒋在谱、湖南湘西黄靠天等,
再向南,刻纸艺人更多。这与经济的发展和营销、传播便利有很大关系。在这些剪纸艺人中,有许多杰出的艺术家。蔚县的王老赏,开封的王文玉在六七十年代初期即被中国美术家协会吸收为会员。王文玉因造型能力强,创作出许多新题材的剪纸作品参加全国展览,受到专家的好评,华君武曾对其参展作品进行逐幅点评。人们谈论中国民间剪纸艺术的发展史时,或多或少地会涉及刀刻镂空的艺术,用以论证中国民间剪纸艺术产生的基础和背景。如果追溯刻纸历史的久远性,或许比剪纸艺术能查找出更多的信史。不过,现代在民间艺人中流传的刻纸艺术是在农村劳动妇女的剪纸艺术基础上,产生并发展起来的,它是中国民间剪纸艺术中的一个分枝。蔚县民间剪纸技术的独特个性成为其中具有流派性质的代表,它突破了原有的地域,在我国成为广受欢迎的剪纸艺术形式。刻纸使中国民间剪纸艺术的形式表现由单色变化为多色,和广东佛山等地的彩色剪纸,一道为中国民间剪纸艺术的形式表现,增添了彩虹般亮色。
从上面我们知道,由节俭观念而形成的“随形造型”手法,除使劳动妇女获得造型的自由之外,也使中国民间剪纸艺术的形式表现增添了一种神秘的奇特风格。“随形造型”手法的造型及风格令中西传统绘画观念的持有者,在与其初始相见时感到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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